《天泉》：原生植物家庭成员的母子亲密关系有时很不告而别

突然淡淡地：未来我更想少做女演员，我确实有点演够了。

或许她累了，或许《天泉》让她演累了。

因为影片里太煎熬，母子何必相互愤恨？爱的太满太烈，或许是场大灾难。

1.做母子极难

纪明岚（赵静仪饰演）、郭建波（姜文饰演）、 郭婉婷（曲隽希饰演）是小家庭的男性，纪明岚是郭建波的母亲、郭婉婷的外公。

纪明岚的高中同学叫张老师，张老师她和老太太有一养父，但自幼就骄横纵容，后来养父更是直接拿了两老的养老保险钱跑了，愤慨的老太太四天后不省人事。心疼的张老师寻死也自尽辞世。

张老师Puits的火葬都是纪明岚和儿子郭建波操持组织的。

郭建波十多岁，没有妻子，有儿子，工作中在工作中。那个原则是记者要揭露出社会的邪恶，报导性侵、征地、怒杀、爱滋病……但啊但，就这种被领导抨击报导太刁钻，容易归罪于报社，记者最好去写日记惯常的新闻。

张老师母女的养父是个被放荡的不忠女，纪明岚儿子郭建波坚持公义，那么，纪明岚和郭建波的母子亲密关系就很文雅健康吗？

不，一点也不。

原生植物家庭成员的两大堕落可能是，母子之间硬是快点吞掉旁人。

纪明岚就奚落说儿子吃里扒外，拿着北欧国家的薪水揭北欧国家的短。

她还时不时地胁迫郭建波还清饮食起居服务费，离开那个家。特别当著侄女郭婉婷的面嘲弄郭婉婷的妈。这人世间哪有这种的妈，这种的外公啊？

你看郭建波，好像两条狗，两条十多岁的狗。

语言暴力已成为母子亲密关系交恶的直接杀手。郭建波何尝不想如同张老师的养父一样逼死自己的母亲。她被辱骂，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，用手按住整个仙人球都不觉痛。因为她心碎得一塌糊涂，肉体已经没有知觉。

在家里她没地方释放痛苦，她躲到报社的宿舍里，把愤慨和欲望全发泄在了男友身上。特别是洗澡的时候，让他蹲下给她……

为什么这么压抑？因为纪明岚在抢夺侄女的爱，或许可以叫做：亲情PUA。

她有两招：一招是污名化郭建波，让侄女郭婉婷觉得自己的妈妈很没用，自己能依靠和信赖的只有外公纪明岚；另一招是污名化郭姥爷，也是郭建波父亲。描述郭姥爷猥亵、招妓、玩小三、不照顾郭建波、还要花纪明岚的薪水……把自己当初说的多么多么辛苦，把自己的妻子说的多么多么不堪。

这招PUA在小孩子那里太有用了，但对郭建波却无果。纪明岚每一次咒骂郭姥爷，郭建波就憎恨她一次，慢慢的郭建波心中的母亲形象也彻底毁了。

影片《怒》里说的很确切：最大的怒是自己最亲的人不信任你。

所以纪明岚无论怎么述说当年的苦难和委屈，郭建波都不再同情她。

为什么工作敢触犯上级、在工作中的郭建波从不在家暴怒？

因为她要顺从纪明岚，因为她不想争吵影响到儿子郭婉婷，因为她不希望儿子过卑微可笑的一生。

她想把家里假扮成和和气气的、风调雨顺的。

幸运的是，郭婉婷懂事，没有被亲情PUA带偏，她不断调和那两人的亲密关系。有时候安慰自己的母亲：你快走吧，你俩八字不合。

小小年纪，就懂得说贴心的话，或许这些年来郭建波的隐忍是有回报的。

《天泉》宣发的海报上一句话是：你和你母亲的亲密关系，决定了你和世界的亲密关系。

人永远也想不到，家庭成员那个社会基本单位，却是最难处理人际亲密关系的地方。

2.女人总在难为女人

人生不是影片，但人生能比影片复杂太多。

北京市曾抽样调查了3000多名中学生对待父母的态度。 极度反感或痛恨父母的孩子高达56.28%，喜欢自己的父母的只有4.75%。

颠覆常识吗？或许一点也不。这人世间少的是亲情的和睦融洽，多得是交恶与分离。

一位10岁的小女孩被亲妈生拽着走向葫芦岛的海里。她要吓唬她好好做作业，不然就扔进海里喂鲨鱼。

只有网友愤愤不平：这么大的孩子，还这么吓唬？小朋友会有阴影，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畏手畏脚这种能教好孩子算我输这种教育方式，也教育不出心理健康的孩子啊，太极端了。

或许小女孩真的从亲妈的恐怖行为里学到了，有的家长真的会说什么就去做什么。更有下狠手的。

郭明与董青的婚姻生活并非一帆风顺。婚后生了儿子郭冰冰后不久，两人离婚。儿子4岁的时候，两人又复合。妻子董青不断嫌弃孩子拖拉，干事慢，不规矩，曾经打过孩子五六次，用脚踹，用木棍和铁管敲。

那一天董青也是如此技法炮制。只是没多久夫妻两人发现郭冰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，翻白眼，孩子再也没醒过来。

为什么要打？为什么要打倒孩子活不下去？因为妻子愤慨，愤慨于他们的婚姻，把所有的夫妻感情的不满发泄到了儿子身上。

这是暴力加强版的纪明岚，煎熬儿子其实是为了煎熬妻子。

波伏娃在《第二性》中提到：儿子对于母亲来说，既是她的化身，又是另外一个人；母亲对儿子既过分疼爱，又怀有敌意。母亲把自己的命运强加给儿子，这既是在骄傲地宣布她具有男性气质，又是在以此为自己雪耻。

强加不成，就会报复儿子，就会嘲弄、煎熬、冷待儿子。

因为自恋型的父母不允许你做自己。

所以说，做母亲极难，做儿子也极难。

西安9岁女孩被老师要求完成一篇一页半的作文，下午5点钟要交。4点35分给出门工作的妈妈发信息，说只写了一页零一行，怕是完不成了。妈妈只是冷冷回她，努力按时完成作业。那个小女孩放弃了所有的希望，从15楼跳下自杀身亡。遗书上写着：为什么我干什么都不行？

杀死那个女孩的，是深深的自卑感，是被母亲每日每夜煎熬的失败感，是你那个干什么都不行。

她放下了沉重的枷锁，但也放弃了自己。她的母亲只在意作业写完与否，写得好不好，根本不在意她的痛苦和绝望。

郭建波第一次来例假，她妈妈也冷冷地说：怎么来那个了？

例假在她眼里是脏东西，这太像一个从历史里走出来的贤妻良母，而不是现代社会的男性。一个母亲无法理解自己同样遭遇过的例假，不是因为她不懂，而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同情心。

《天泉》的主题正是那句话：你和你母亲的亲密关系，决定了你和世界的亲密关系。

而世界只会对这种的母子见怪很怪。

31岁的母亲和13岁的儿子因提拖鞋而在河边争执，母亲胁迫儿子：你不要拿跳河来威胁我！你跳我就跳，要死一起死。刚烈的儿子一跃，跳入滚滚岷江中；刚烈的母亲毫不示弱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
这都叫什么事？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。

再看看琼瑶境遇算不错的了，她母亲种种的虎妈教育手段，让她得胆战心惊。她怎么形容呢？母猫为了爱护它的小猫，当它发现危险靠近时，会把小猫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去。母亲对她的爱，是要把她撕成了一片一片，粉身碎骨才止息。

日漫《日常》里有句话写得很贴切：我们一日度过的所谓的日常，实际上可能是连续不断的奇迹。《天泉》里的郭建波和现实里的琼瑶没有性命攸关的犯罪，可真的算得上奇迹了。

难怪乎奥斯卡·王尔德曾戏言：所有女人都会变成自己的母亲，这是她们的悲剧。

一个相互伤害的可怕轮回，女人总在难为女人。有一种母亲叫做我是女王，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的。我不高兴，你们谁也别想开心。

哀怨也好，愤慨也罢，这是日常世界的一部分——有些母爱终将让人越活越遭罪。

3.因为理解，所以爱

我们平等地相爱，因为我们相互了解，相互尊重。苦似良药的严格和无限宽宏的理解都能有利于孩子的成长。纪明岚只记得前者，而忘了后者。

《小欢喜》里宋倩（陶虹饰演）点了很多她认为好吃的菜品，让儿子乔英子品尝，并向英子检讨了自己专制教育带来的不足，允许她考试题不会就放弃、课余时间可以看韩剧、抽空应该逛逛街。

儿子在父母离异后，难得获得了点福利。这时候宋倩把一碟蒜泥推到英子面前，告诉她食物搭配那个更好吃。英子鼓足勇气告诉妈妈，她并不爱吃；而宋倩也鼓足勇气告诉儿子，自己特别喜欢那个味，只是因为怕儿子接受不了，一直不敢吃。

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八年，却一直不知道旁人的饮食偏好，并未真正了解旁人。母子两人都活得太累了。而英子却更喜欢老爸乔卫东（沙溢饰演），因为在他那里只要学习任务完成了，就可以去追剧、玩玩具、看小说，甚至还可以去心心念的天文馆。

心理学家李雪说：一个身体只能承受一个灵魂，如果父母的控制密不透风，孩子实际上已经精神死亡。

《天泉》里郭建波也更喜欢父亲，不论母亲纪明岚管她吃喝拉撒一样不落。而父亲教会她成长，教她叠卫生纸，烧热水泡脚。在父亲那里，郭建波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次祝福和鼓励。

随着《小欢喜》里母子俩的敞开心扉之后，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。以后她们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害。

而让母子能够平等沟通的第两条件是真正做到相互的理解。电视剧主题曲唱的正是主题：我的爱属于你而你属于明天，我会目送你的背影渐走渐远。

没有相互独立的灵魂，母亲与儿子无法形成真正的爱。真正的爱是放手离开，而不是女王掌控一切。

因为理解，所以爱；不是因为爱，所以爱。

10年前，Sandra每天一回到家，第一件事是催孩子写作业。生活中总是要么担心儿子考试不理想，要么担心她沾上早恋、化妆，走入歧途。

那时候对儿子说得最多的话，是说教和抨击。儿子在被抨击的时候全程玩手机，Sandra一气之下把儿子的手机摔个粉碎。

之后的几个月，儿子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。

Sandra四处求助于积极心理学和一些家庭成员教育课程，渐渐明白过来：相互的不理解导致一次次的争吵和冷战，最后就成了父母与孩子越行越远的恶性循环。Sandra就有针对地去改善，10年后用儿子的话来说，妈妈既是人生导师，又是她的好闺蜜。

《请回答1988》里说：妈妈这两个字啊，只是叫一叫都扣人心弦。但没有处理好母子亲密关系，或许她们一辈子再也不会叫一声妈妈。

转机其实真很简单，《小欢喜》里的一碟蒜泥就足够。转机有时候也极难，要像Sandra一样去慢慢领会。

不过再严酷的冷战也有结束的一天，生活中给亲人最珍贵的礼物不是鲜花，不是奢侈品，而是理解和尊重。

知乎上有不少关于母子亲密关系赞扬的问题。有一个回答很深刻：亏欠我的，我都替她补偿到我儿子的身上。

生命本是一趟单向旅程，父母是我们的来路，子女是我们的归途。

就像郭建波对郭婉婷一样，自己承担下所有的责骂，奉献所有的美好给儿子，而不是恰恰相反。

影片名字或许想表达天泉带雨晚来急，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思。

万般皆苦，唯人自渡，你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摆渡人。

走过了最痛苦的那一年、那一天，能把亲人变成最美的风景。